随笔/193期三期

时间:2025-03-05 09:10 作者:编辑部 编审:向宇


归途与凝视

肉身在水泥森林越陷越深,根系却在心灵的土壤里隐隐作痛。以泪水与汗水为透镜,可以照见迁徙时代的深层渴求:那些叛逆者、那些回望者、那些失语者、那些跋涉者……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发出内心的宣言。

归途不在远方,而在对生命沟壑的深深凝视。

 

【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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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眼泪

温州翔宇初中  余海燕

每每坐在院子里乘凉,大奶奶总会说一些神奇的事情,比如七月半当天可以透过牛眼泪看到已故的人。

牛眼泪?听着好像很难得。

只是寻常雨夜,爷爷匆忙地从堂屋跑了出去,我好奇地紧跟着,也跑向牛栏。牛栏里,黄牛来回转着,时不时将头挂到木栏杆上,任爷爷抚着它的头。此刻,黄牛那鼓鼓的肚子似乎装满了焦躁,是怎么蹬也蹬不掉的。

“燕燕,你快进屋,冒淋雨!”奶奶一边说,一边朝我走来。

“长月,去拿烧火钳,包衣要出来了。”爷爷急急地喊着。

奶奶匆忙地跑去灶屋,拿着黑黢黢的烧火钳出来。可惜隔得太远,我并未看到钳子的用法,更不知道包衣是什么,只有“哞哞”声强势钻进耳朵。

“燕燕,快来看小黄牛。”爷爷咧嘴笑着喊我,他手中挥动的烧火钳还未落下,我便趴在了牛栏上。牛栏里,牛宝宝安静地闭眼躺在牛草窝的中间,旁边蜷着有些疲惫的牛妈妈,这画面和牧童在牛背上吹笛一样美好,我莫名还想给它们一床草织被。可是爷爷奶奶并没有准备被子,我只好失望地看向小牛,转头时却惊喜地看到黄牛眼睛下面有些湿,难道是眼泪?

我为自己的发现而开心,抢着要和爷爷一起放牛,期待接到一滴神奇的牛眼泪。七月的第一天,爷爷牵着牛走在最前面,不太会走路的小牛跟在黄牛后面,而我拉着小牛的尾巴慢慢走着。两只脚跟不上四只脚的调皮牛,我只好用力拉扯,小牛只能“哞哞”地叫着。我听不懂每次哞哞在表达什么,但小牛急促的叫声属实惊动了黄牛。

“燕燕,不要玩牛尾巴!”可我还没来得及松手,就被黄牛的蹄子弹落到水田。恍惚间,我听到爷爷在喊我,在用鞭子打牛,牛在叫喊。啊,我感觉那期待的牛眼泪正滴在我脸上,凉凉的,我赶紧睁开蒙眬的双眼。唉,是爷爷跳到水田溅起的水花呀。

爷爷在确认我只有腿痛后,便扶着我走到黄牛跟前,又狠狠地打了它一鞭子。我看着都觉得生疼得要落泪,但被拴在电线杆的黄牛却只是晃动着头,连愧疚的眼泪都没有流一滴。

这个七月半用牛眼泪的好时机终究被我错过了,这一错过便是好几年。

年后爷爷到山里接黄牛,听说翻了好些山,找了许久才接到。回家那晚,爷爷叹息着说我们家的黄牛真是老了,草抢不到,瘦了,等养养肥,开春忙完就喊牛贩子来家里看看。不知道为什么,听到爷爷这样说,我就开始为分开难过,时不时想多做些事。

我把家附近自己能看上的草都割了喂牛,我开始主动把黄牛拉到田坎上吃草,哪怕它嘴馋吃了旁边的水稻叶,我也没有骂它。黄牛就这样陪着爷爷过了农忙,又过了秋收,卖牛的话再没有人提起,就像我对牛眼泪的执着只留在七月。

2015年的一个寻常赶集日,爷爷没有叫醒我一起去。等奶奶喊我起床时,三婶都赶集回来了。三婶拿着油香一把分给了我,然后笑着恭喜奶奶说黄牛卖了个好价钱,这样入冬了就不用送去山里,不用多操心,反正都有柴油机犁田了。他们说着都笑了,我却急得快哭了,拉着奶奶要去集市。

一路上,都是赶集归来的人。我急哭了,我真的很想赶快去集市见黄牛一面,甚至想求爷爷把黄牛接回来。可是到了集市,找到提着柴油的爷爷,跑到卖牛的街,却没有看到我家老黄牛。

回家的路上我一点都不想跟爷爷说话,爷爷却还跟奶奶一个劲说着“黄牛流着眼泪看着他,差点就舍不得卖了”的话。我忍不住了,再次哭着,吐字不清地喊着“不要牛眼泪,不要牛眼泪”。

大概是他们见惯了分离,所以无法理解我的难过。

当晚,我梦到黄牛又被牛贩子卖给屠户,它流着泪想挣脱缰绳,但依旧被拉回。后来有关黄牛的各种结局的梦都做了好几遍,但现实是我只能对着空空的牛栏告别,满心愧意。

倘若我接到一滴牛眼泪,在七月半的晚上,可不可以看到已故的黄牛呢?

 

 

回 家

温州翔宇初中  陈雅婕

时常在想:家在哪里?

是在那溪水淙淙的乡下小屋,还是在那灯红酒绿的高楼大厦,抑或在黄沙漫天的地方,还是在那静谧无言的土堆旁。家,就是出生的地方吗? 

你曾经说过,少年时的你,贪吃爱玩又不爱念书。大概是受了不少武侠小说的熏陶感染,觉着男儿自当四海为家!于是你莫名燃起了一腔闯天地的热情,并踏上了北上的火车。列车的轰鸣声和父母的嘱托声交织在一起,倒像是为你饯行的壮歌。随着发车的一声号令,他们的脸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最后竟与这灰蒙蒙的天融在了一起。

可那梦想的他方,没有《笑傲江湖》的苍茫,也没有《射雕英雄传》的豪迈,有的只有那漫天的风沙,从没断过,从四面八方砸过来,一点一点销蚀你那卑微的倔强。多少个寂静的夜晚,你紧紧攥着那些简短的家书,那混着家乡泥土的信纸啊,那熟悉的字迹啊,又多少次悄悄飘进你的梦里,悄悄地勾勒出那张灰蒙蒙的脸……

“家在哪儿呢?”你抹了抹脸,却没有任何人回应。

你又曾说起过,许久之后的你,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你喜欢她长长的睫毛扑闪,喜欢她圆圆的眼睛水灵。你舍不得离开你的女儿,却又无奈迫于生计。那日清晨,天边才露出蟹壳青般的颜色,四下还一片寂静,你便要趁她熟睡之时悄悄赶车远行。

你站在这凄清的马路之上,安静得只能远远听见几声狗吠。你时不时抬头望向她熟睡的房间。是啊,这个时候她还没醒吧,又在做什么香甜的梦呢?又要许久不见,下次见面,她又要长高好多了吧……远方公交驶来,沉闷的声音把你的思绪拉回。你下意识地回头,却发现她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阳台之上,静静地望着你。

你的眼睛闪过一丝惊喜,用力舞动双臂生怕她看不到似的。车在你的面前缓缓停下,你却难以迈出双腿。没有时间停留了!你最后舞动双手,示意她回去,正欲转身上车,她却一下子失了情绪,眼泪再也克制不住。“爸!你什么时候回家!”回家?你怔住,呆呆地僵在原地。你分明听到了她的哭喊,那双眼睛,一定哭红了吧……你说你不敢再想下去,也不敢再回头,你咬紧了嘴唇,一下子消失在公交车内。

你不知道她哭了多久,也不知道她在这空荡荡的马路上站了多久,你只知道,这是家!爱的人生活的地方,才是家!可是,你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地回家呢?

后来啊,后来的你变得少言寡语。你静静地躺在床上,眯着眼睛望着那几束从厚重窗帘外偷偷钻进来的光,那么温暖,又那么明亮。你的孩子们也都回到了你的身边,她们走到你的床边,微笑着,如话家常。你喜欢这个微笑,你喜欢她们微红的眼眶里倒映着你的身影,你觉得住在这些眼睛里很安心,就像回到了那个火车轰鸣的午后,那个天边刚露出蟹壳青的清晨,只不过这次,你不用再离开了。

是啊,你终于回家了,终于,不用再离开了。

 

 

【生活】

 

风景与风波

永嘉翔宇小学  汪海波

星期六,天空蔚蓝。这样的好天气,适合外出走走。

妻子在吃早饭时提出了出去走走的想法,我欣然接受。然而,选择去哪里却成了个问题。儿子希望去有水的地方,妻子则想找风景秀丽之处。而我,作为一个司机,觉得只要能出去走走,就是很好的选择。经过一番权衡,我们决定去探寻那神仙居住的地方。

儿子心中牵挂的是何时能结束旅程,何时能沉浸到自己的游戏世界。他对山水似乎失去了应有的兴趣和期待,而是在虚幻的世界和真实的大自然之间徘徊不定。此时的阳光变得有些刺眼。面对父母的苦口婆心,儿子或许是因为无法左右我们的决定,最终选择了暂时让步。

沿途风光无限,阳光在崇山峻岭间变幻出迷人的色彩。

原本以为,这样的季节不会有很多人外出游玩。然而,一路上我们看到了许多旅游团在集结,许多白发苍苍的老人蹒跚前行,许多鲜红的帽子在飘动,还有许多网红打卡地被浓妆淡抹的女子争相拍照。我们一家三口迅速避开人群,不想在此处凑热闹。

没有准备中餐,我们在路边看到了两位满头银发的老人在卖小吃,于是买了三根烤肠、三块大饼和一些红薯,加上从家里带的水果,算作今天中午的口粮。坐上缆车,乘坐山顶的电梯,在几乎不需要费力爬山的情况下,我们开始了在神仙居住之地的游览。

然而,这里早已看不到神仙的踪迹,取而代之的是扑面而来的商业金钱的气息:有便捷的缆车,有无需攀登的电梯,有精致的小屋,有钢筋水泥筑成的玻璃栈道,有高耸入云的云梯,有天堑变通途的网红桥,还有络绎不绝的游客。

幸好,我们还是看到了大自然的杰作:有怪石嶙峋的山峰,有被世人赋予传说的奇峰,有裸露的山石,有形状奇特的树林,有历经岁月洗礼的山体,还有举目望不尽的崇山峻岭。我们一路行走,一路感谢大自然的馈赠,在自然和人类文明的交织中穿梭,感受着难得的阳光和来之不易的岁月静好,放空自己,留下美好回忆。

大约下午三点多,我们悠闲地下山,陪儿子到小溪旁寻找童年的记忆。

一溪云、一丈水、一地卵石,这里蕴藏着多少孩子的梦想和回忆。虽然小汪已经长大,但对这里的情感依旧深厚。虽然没有带捕鱼装备,但简易的捕鱼工具还是勉强够用。虽然没有带回一条鱼或一只虾,但留下的记忆却是快乐的。我们趴在乱石间,听着潺潺的水流声,寻觅着溪流里穿梭的小鱼,注视着水洼里的蛛丝马迹。逮着一条小鱼,成了父子间美好的记忆。

我们一路南下,山水相伴。笑声在山水间不断回荡。

回程时,妻子显得有些疲惫,小汪则已呼呼大睡。而我,作为一个司机,继续承载着一家人的幸福,奔波在人世间。

 

花开富贵

永嘉翔宇小学  汤汤

蒸锅掀开时,白茫茫的水雾裹着紫气扑面而来。在雾气迷蒙中,我怔住了:香芋还是原有的色泽,可一旁的铁棍山药——早就变成浅紫色,就连汤水也是紫的了。女儿惊叹道:“老妈,这山药也学会晕染了!”

三天前我就开始琢磨年夜饭菜单,每年都得在原有基础上变出几个新花样。经过几次推敲,一道特色甜点“花开富贵”正式列入菜单。这点心需将铁棍山药蒸熟碾作泥状,加入炼乳,裹住剥了皮的橘瓣团成球状,最后滚上椰蓉碎,横切成片摆盘成花朵状即可。

我幻想,这朵橘黄白边的花盛开在餐桌上时,将似落在烟火里的雪梅,惊艳全场。

而此刻,眼前的紫山药却让我喉咙发紧。重新蒸一锅显然时间不够,那就将就着用吧。于是,外甥女和女儿承包了准备工序:剥山药皮、卖力捶打成泥、和成泥团以及剥橘子皮。而我,则完成最后的团泥、滚椰蓉、切片和摆盘。

“上最后一道菜啦,花开富贵!大家猜猜这是什么做的,猜对有奖哦!”女儿狡黠地眨着眼睛卖关子。十来双筷子悬在半空,姐说是面粉裹着橘子,嫂子说看那颜色应该是紫薯,最富经验的老妈笃定这是芋头做的。小侄子不耐烦了,“姑姑,到底是什么做的啊?你就揭晓答案吧。”“猜不着吧,是山药,被香芋染了色的山药!”大家在一片惊讶声、嬉笑声中开始品尝起这满嘴“富贵”。瓷盘里的“花瓣”层层褪去,椰蓉在温暖的柔光下泛着珍珠色,甜味伴随着一丝丝橘子味,在浅紫的软糯山药裹挟下晕开了甜蜜,人人心中都开满了花。

生活何尝不是一屉温热的蒸笼,那些计划外的颜色总会不经意间产生碰撞,那些失序的酸甜时刻,反倒让平凡的日子裹上惊喜的糖霜。

 

【足迹】

 

藏客手记

淮安外国语  李金洺

去西藏的旅程与我的预设有些出入。它是圣境,是自然无穷天力的馈赠。然而,随着火车的前行,我愈发感受到的是对人力的敬畏。“想要富,先修路”,这句老掉牙的工农口号,原来承载着如此沉重的意义。沿途,我经过了雪山、冻土、高原、荒漠、昆仑山脉、无人区……这短短十五个字,是几代人的生命叠加而成的奇迹。护路员的敬礼,汽笛的鸣叫,都是一群人对另一群人的深深眷注。

终于抵达拉萨。八廓街,既喧闹又宁静。身边磕长头的朝拜者们,随处可见的经幡,展现出毫无杂质的仁慈与纯净虔诚的祈祷。亲爱的旅人,不要难过,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个人会去祝福你,即使你们未曾遇见。

布达拉宫是历史与时间的交响。红白交织的色调,你会慢慢感受到生死其实无异。爱、生命、自由、希望,这些情感在这里彼此相通。不同于汉传佛教,藏传佛教更具视觉冲击,庄严之外更添华丽、精美、神秘与可畏。从艺术的角度去尊重,你会发现它是高原文明的瑰宝。

先有大昭寺,后有拉萨城。我顺着八廓街川流不息的人群走入大昭寺,只见外面跪满了磕长头的朝拜者,里面则排满了抱着佛像等待开光的信徒。“转经筒无止,酥油灯长明”,这是人与神交织的奇妙景象。谈不上信仰与否,只是会让人想沉下心,去聆听经书梵音、转经筒声、经幡振响、鸟鸣风吹,甚至藏人经过的声音和安静的声音。

西藏博物院让我真正认识了历史书上所谓的“政教合一”。在这片离太阳最近的地方,一望无际的是真真切切的黑暗,是神鬼难辨、人畜无异的世界。冷冰冰的文字记载着血淋淋的历史。因此,南山上的“祖国万岁”显得铿锵有力,路边随处可见的“中华民族大团结”标语,则是生命艺术的力量。走出博物院时,我只记得阳光刺眼、土地干燥,还有心中默念的一句:“愿我如同虚空和大地,永远支持无边众生的生命。”

对西藏的初感源于高中时听同学提到的纳木错。十年以后,我终于站在了它的面前。纳木错与羊卓雍错都很蓝,是那种毫无杂质的纯净蓝。但两者终是不同,羊湖的色彩要比纳木错深得多,风吹过时,璀璨、耀眼、深邃。站在湖边,我能感受到生命流动的瞬间。而纳木错则显得轻盈一些,与对面的念青唐古拉山相映成趣,蓝得清澈,如同一面镜子,倒映着我内心的宁静和喜悦。

毕竟万事不能顺遂,新疆的星空曾告诉我或许会有遗憾。但事事终将圆满,西藏的星空则告诉我某日定会再相遇。吃完羊肉暖和身子后,我驱车进山。车灯一关,周遭尽是漆黑,但我也因此看到了银河、流星、北斗七星。这些景象让我觉得此行很值。对于未能登上珠峰的遗憾,我也释然了,心存期待即可。现在回想起来,仰望星空时只顾着感叹,下山后也一直伸头回望,希望能再多看一眼,拼命地想把这些记在心里。然后想到很多,迎风流泪,真的很感动。到酒店后发现,如此狼狈的不止我一个。哪怕是现在,敲字的当下,偶尔也会停下来回味那天夜里的每刻。

西藏是矛盾且复杂的。诗人佩索阿在《不安之书》中写到:“如果我别无所长,至少我永远保持着自由的、无拘无束的新奇感。”其实,我无法真正说出西藏到底带给了我什么,因为每个人的感受都不尽相同。但当你把向往的地方变成走过的路,你的人生观和世界观就已经得到了最珍贵的迭代。

 

【阅读】

 

挣脱规训的枷锁

淮安外国语  宗林林

与《罗生门》相似,《素食者》采用多重叙事手法,从妹夫、姐夫、姐姐的角度讲述发生在英惠身上的事件,同时也穿插着他们各自的故事。遗憾的是,作为故事核心的英惠,几乎全程失语。

英惠的童年不过是咬牙坚持的岁月。父亲以暴力规训女儿。“妻子被这样的父亲从小腿肚打到了十八岁。”最残忍的一幕,莫过于白狗咬伤英惠后,父亲听说“跑死的狗的肉更嫩更香”,便让狗跟在摩托车后一圈圈奔跑,直至筋疲力尽。狗在拼命反抗中更快地走向死亡。这条童年的白狗,如同选择素食的英惠,让她联想到了反抗可能面临的结局。    

母亲则认为,顺从丈夫、照顾丈夫是女儿的本分。她劝英惠吃肉时说道:“瞧瞧你这副德行,你现在不吃肉,全世界的人就会把你吃掉!”去医院探望女儿时,她带了一碗用中药气味掩盖的黑山羊汤。打着“为你好”的旗号,以爱之名扼杀英惠,使她心生疏离。   

如果说英惠身上有着未经修剪的野生力量,敢于不顾一切、以生命为赌注选择素食,那么姐姐仁惠则像修剪得完美的盆景——不敢颓废,面面俱到,却缺乏生机。“身为女儿、姐姐、妻子、母亲和经营店铺的生意人,甚至作为在地铁里与陌生人擦肩而过的行人,她都会竭尽所能地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然而,婚姻却成了仁惠的牢笼。她带着同情和跨越阶级的渴望,选择了一个艺术家作为伴侣。但婚后,她不得不独自打拼养家、独自照看孩子、独自去看病。在独自看病的路上,她看到“眼前颓废的建筑和杂乱无章的野草”,感觉自己仿佛从未真正活过。她从未随心所欲地生活过,从未体验过“颓废”“杂乱无章”“野蛮生长”。当她的艺术家丈夫以艺术的名义诱奸精神失常的妻妹英惠后,她彻底陷入绝望。    

有一天深夜时分,丈夫打电话想看看儿子,她挂断电话前,对他说:“没有必要原谅和恳求原谅,因为我不认识你。”她戒掉了对他的崇拜和幻想,也戒掉了对更高阶层生活的仰慕,获得了自由。

这是一本令人压抑的书,阅读时忍不住想对英惠说:“离开扼杀你的一切,重新开始!”“不要以伤害自己来表达情绪,说出心里话!”    

因为有太多的失语者,那些勇敢发声的人才显得格外珍贵。比如林奕含和伊藤诗织。    

结婚那天,林奕含在婚宴上对宾客坦言自己的抑郁病史,她说:“如果今天婚礼我可以成为一个‘新人’,我想要成为一个对他人痛苦有更多想象力的人……我想要成为可以实质上帮助精神病去污名化的人。”然而,这位勇敢发声的女子却永远停留在了如花的年纪。    

而伊藤诗织则以无比的勇气和毅力,具名指控职场性侵害。当她向家人坦言这一决定时,父亲劝阻道:“我希望你能正常结婚,过上幸福的生活。”但诗织选择了不顺从。她以纪实作品《黑箱》痛斥日本调查机构与司法体系。在网络将她丑化为“日本之耻”后,她勇敢地捍卫人权,重启生命。她深入各国,调查女子割礼、疟疾治疗等问题。多年后回忆往事,她说,“父亲口中所谓的‘平凡的幸福’,也许就像一片用小小模具刻出来的原味饼干。……而我只希望自己动手,烤制形状更厚实、更具饱足感的饼干……我的幸福,当由我自己挑选、亲自确定它的形状,想必也尝不出后悔的味道。”    

女孩们,想对你们说:请真正开始爱自己,你的幸福、你的人生,当由你挑选,哪怕它是一块丑丑的小饼干也无妨。

 

责任编辑:林云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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