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故事（175期）

　　我无法给他黄金万两，我只能给他大地和阳光。


【品书】
　　本书不是一部研究专著，而是一本诗歌随笔，是作者在唐诗中的一次游历。在谈及这二十位诗人时，尽量展示其重要的作品，但并不做全面评价，而是对每位诗人采取不同的阐释角度。作者试图在唐诗的背后寻绎观念与价值的东西，比如中国人的天人之际、自我意识、时间观念和感觉方式，以及诗人的心路历程、审美情趣、人格品质和艺术技巧。此外，还收录了几篇附文，分别讨论唐代的僧人诗、女性诗、代言体，以及士人的角色处境。
　　唐诗的价值是永恒的，它是人性悠长的回响。在这个特备艰难的时期，重读唐诗，或许会有一种更深切的感受。
　　如果不是《再见那闪耀的群星:唐诗二十家》唤醒曾经的记忆，可能三五年内，我也不会再读唐诗。可见道不远人，人世间的际遇总有奇妙，这便有些意思了。 　　我出生的时候，祖父四十六岁，如今，我也到了这般年纪。半个世纪，唐诗遥远，刚看见民国的背影，就淹没在匆匆的人流之中。
　　如今，祖父远逝，他给我买的书还在，其中一本是《唐诗三百首新编》，另一本是《中国古代名句辞典》，我就是从这些书中读到大历诗人韩翃的“一片水光飞入户，千竿竹影乱登墙”，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唐诗动人心魄的美。身居川南乡野的少年，想象不出“一片水光飞入户”，却体验过“千竿竹影乱登墙”，那简直就是儿时夏日乘凉之所见，同时又隐隐觉得诗中景比眼前景更美一些。这是我文学之路的开启，到现在，做了二十多年语文老师，依然乐此不疲。
　　景凯旋老师在后记中说：“唐诗自有其永恒价值，欲成意会，唯心游诗中，与古人精神相往来。”一句诗可以为一个人的命运创造契机。身处科技时代，遥望唐朝。我想，唐人的山川风月，我见过；石上的青苔、檐下的水洼，唐人也必见过。唐人的喜悦与落寞，也曾打动迷茫中的我。 　　想来，“山光忽西落，池月渐东上”一般的岁月，我也经历过。那时候，时间很慢。村中狗吠，月下鸡鸣，数间通屋，人来人往，孩子们在乡野间纵横起落。再次走在少年时上学的小路上，见物非人不是，心中悲伤，但也一下明白古之先贤的心思——人类痛苦的底色，总是关乎短暂与永恒，孔孟老庄、李杜王孟莫不如是。
　　高中时，曾与诸友登五仙山。其时，天风浩荡，落叶满山，月光也好，“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之景就在眼前。后来还写了一首七律，诗已忘记，感觉犹新，我活在这里，却如与切近而又辽远的时空对话。自然，这不是多高迈的境界，不过是少年不识愁滋味罢了。之后躬身入世，方知人间的艰难。少年时，读“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满眼是好男儿志在四方；中年时，读“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读到的则是荒谬、凄凉和对人间温情的渴望。
　　景老师说：“山山水水不仅滋养了人们的日常生活，还体现了宇宙的恒定法则……一代又一代的文人登山临水，都是为了通过对永恒自然的感受去把握短暂易逝的人生。”我这算是初尝其滋味了。 　　大约，人世间的故事都是在时间中展开的。
　　女儿两岁时进超市，见什么拿什么，从来没有觉得什么不是自己的。其时，她的世界是混沌的，还不能以人观己。然而，人毕竟会长大，会开始害羞，开始在乎他人的目光，也开始学习体谅他人。成长，意味着站在他者角度审视自我。正所谓“人生忧患识字始”，人类文明千年沉淀，并不总是温暖如春。我不知道猪是不是真的快乐，但人与人虽不同，却没有人能逃脱哲学家的痛苦。终于有一天，你发现自己并不是自足的个体。诗人说，“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说“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你也会体会到陈子昂在幽州台、李白在月下的痛苦与落寞，人类沉没在无尽的黑暗之中，如同宇宙的孤儿。一个人意识到短暂与永恒的终极矛盾，即是说，人获得了一个俯瞰视角，如同站在永恒处看人间的自己。这是祝福，还是咒诅呢？
　　千年以降，我们所体会的，唐人早已体会过。
　　或者，从当下体认永恒，以消除短暂与永恒的巨大鸿沟。“雨中山果落，灯下草虫鸣”，山果自落，草虫自鸣，生命本无须如此执着，就在那里。
　　或者，若人生必是万古愁，那何不及时行乐，醉酒赋诗？“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至少，生命生机勃勃，还算活得有意义。
　　或者，若拒绝佛道式的永恒，那唯一能做的，就是关心人情冷暖，为人、为国做点什么。虽然“亲朋无一字，老病有孤舟”，然而“戎马关山北，凭轩涕泗流”也足慰人生。
　　或者，早知人生于世，难免命运重击，能做的只是尽己所能，完成人间之事，将自己放入历史的洪流之中。新一代起来，自己的生命也可以在他们身上延续。如此，方有“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至于如李贺般，既感行将就木，不如直接走入死后的世界，“用死的悲伤诉说生的无趣”，美则美矣，毕竟绝望入骨，实在无福消受。
　　景凯旋老师说：“诗歌自诞生之日起，就与痛苦而不是幸福联系在一起。古今中外那些伟大的诗人都有一种人生的悲剧意识，体验到个体生命与永恒事物之间的巨大鸿沟，即使在最快乐的时候，也对苦难的况味有一种迷恋。就诗歌所呈现的生命样式而言，王维渴望归去，李白憧憬远方，杜甫则始终行走在路上。”无论科技有多发达，活在今天的人，终究还是要如唐人一般在短暂与永恒之间撕扯。行路多年，你的选择是什么呢？ 　　大学时，读完《浮士德》，莫名地感受到人生的虚空。当时，在一条江边伫立许多，不知活着的意义是什么。转机是这样开始的——回去吧，再过过日子看，我心里想。有时候，日常生活不只是疗愈，简直是救赎。后来慢慢喜欢上杜甫，大约也有此间因由。“即防远客虽多事，便插疏篱却甚真。已诉征求贫到骨，正思戎马泪盈巾。”日常扑枣之事，其间，有友，有邻，有家，有国，有“对人类苦难不可遏制的同情”（罗素语）。“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透过居处的小窗，看到万物欢欣，生命壮阔，看到时空永恒，历史跌宕，人在宇宙中悲欣交集。这有点像哈贝马斯的生活世界，我们生活在人间，通过和他者对话、交往，继而展开人类生活。此时，展现于眼前的是：打开窗户，大地鸡鸣，人类的炊烟升起……
　　只是，很久没有读唐诗了。
　　曾在日记中写下这么一段话：当我们用“一袋烟的功夫”来描述时间时，时间是温暖的，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当我们用“十分钟”来描述同一时间时，时间僵硬的，它精确而不在乎人如何生活。但我们是用“十分钟”的方式活着，不是活在当下，而总是活在眼前。我们在用技术与骄傲同时间激烈对抗，被咒诅一般忙碌着各样事务。面对真实的生命、纷繁的人事、琐碎的衣食住行，有多久没有静静地聆听冷雨的声音，有多久没有闭上眼睛享受阳光的触摸，有多久没有舒心地笑过，有多久没有痛快地哭过，有多久没有撅着屁股看蚂蚁搬家，有多久没有仰望星空期待母猪上树……
　　我在想，我们究竟生活在一个怎样的时代呢？智者韦伯曾在《学术作为一种志业》中说“我们的时代，是一个理性化、理知化，尤其是将世界之迷魅加以祛除的时代；我们这个时代的宿命，便是一切终极而最崇高的价值，已自公共领域隐没……”而在前现代，人们相信上帝、诸神、道、命运等神圣的、超验的事物，这些事物与人类紧密相连从而构建了整体的宇宙秩序。人类嵌入在这个整体宇宙之中，并从这种整体秩序中确立了生存的意义，由此安身立命。但当有一天，手机不见了，心中略略生出恐慌，我于是知道，我们真的回不去了。
　　再读唐诗，就是遇见这本《再见那闪耀的群星:唐诗二十家》，引起我强烈共鸣的是这句话：“诗歌是匆忙生活的中断和暂停，它可以让我们在这个日益碎片化的时代，重新想象一个完整的世界。” 　　那么，向何处去呢？
　　有一句话说，“就人的存在本质而言，人类不可能祛除生活的日常性，但也不能完全无意义地活着，历史上凡是充满希望的人类精神活动都处于经验与超验之间。”读这句话的时候，我想起的是另一句话，“文明就像是一条筑有河岸的河流。河流中流淌的鲜血是人们相互残杀、偷窃、争斗的结果，这些通常就是历史学家们所记录的内容。而他们没有注意的是，在河岸上，人们建立家园，相亲相爱，养育子女，歌唱，谱写诗歌，甚至创作雕塑。”
　　前一句，来自景老师的另一本书《在经验与超验之间》，后一句来自威尔•杜兰的《世界文明史》。无边的宇宙，广阔的生活，浩浩荡荡的人类，宏大而又具体，在有限的时间之中，或可瞥见永恒吧。我如是想。
　　今晨，读“马上相逢无纸笔，凭君传语报平安”，与外卖小哥擦肩而过。

【写书】

　　这些话，断断续续想了这个假期（说不定是想了好多年，只是这个假期集中思考了一下而已）。想到一条，就记一条在手机备忘录里。今晚整理了一下，发给你。
　　进入大学，正式开始个人生活，算是“成人”的日子真正开始了。所以，不要再把自己当成随时随地都有依靠的生活状态，而必须以“独立”的意识去处理往后的人生。
　　应当要以这样的意识去开始你的大学生活：除非非常严重、确实自己无法处理，否则所有事情应独立思考、独立面对。
　　——这句话的意思不是要你什么事都自己憋着，然后憋成一个抑郁症。
　　——这句话的意思是：有啥事情当然应该和父母交流。是好事，应赶紧通报一下，一起乐一下；是糟糕的事，也通报一下，交流本身就是缓解和释放。如果确实是无法解决的事，就理直气壮求助。——“交流通报”与“求助”，是性质完全不同的两个事情，这一点你要分得清楚，不要将“不求助”误解为“不沟通”。比如，求助是“妈，我感冒了，你给我送药来”，沟通是“妈，我感冒了，搞得我这几天状态都不好，幸好吃了药好多了。”
　　需要交流和通报，是因为我们想知道也需要知道你的生活状态和有关信息；
　　不轻易求助，是因为你需要知道你应该主要靠你自己去解决可以解决的问题。
　　然后，以下几条，你要认真看看，建议把它们当真。每一条都当真。

1.世事复杂。
　　明白“是与非”“黑与白”之间还有很宽的灰色地带；
　　明白“正确合理的事情”无法等同于“我能要求的事情”；
　　明白实现“即刻合理”非常难，世事常常有一个漫长的过程，不必急于求成或强求。

2.规划大学生活。
　　第一学期，就应该要有意识地去熟悉大学生活，然后尽快在对大学的了解的基础上规划你的大学学习（诸如英语考级、考各种证、考研……）。你要自己主动决定怎么走，而不是纯粹被大学推着被动地走。希望在某一天看到你的具体规划，希望这一天不超过第一学期，至少不超过第一学年。

3.规划钱和时间。
　　你要开始规划花钱、规划时间。你对钱一直没啥概念，胡花乱用的状态比较明显。时间这个，你懂的，对手机、对游戏，要有克制的意识和能力：这一点对你们年轻一代来说，很难，但很重要。我只能提醒，无法监督，靠你自己的意识了。

4.避免无意义的消耗。
　　也许不必过多参加无意义的活动，默默地做自己的事更重要（当然前提是你知道做自己的事情）；有的活动应该是无法避开的，包括一些其实让人反感的拍时代马屁那样的活动，那么，也建议不必主动，如果可能，消极对待即可。如果无法坚持善，也尽量不作恶、助恶。这些话题，谈起来很缥缈，但有时候会很具体。

5.学习和人相处。
　　和同学相处，参照第四条（避免无意义消耗）、第六条（警惕“一个人的独裁”）。对人宽厚一点，如果做不到宽厚，那就忍耐一点，总之不必在非原则性的问题上和人冲突。如果是无法退让的原则性问题，也宁可正面沟通得罪人（但不是非得用得罪人的方式），也尽量不暗中报复、中伤。除非公共事务与学术（如果今后你能走到能谈是“学术”而不只是“学习”这一步的话），永远不要用举报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对老师也一样，不要苛求太多。不一定每个老师都在教书育人，他们也可能只是糊口谋生。

6.警惕“一个人的独裁”。
　　不要那么确定一个事情就如自己所认为的正确才是唯一的正确。除了我们自己的价值观、正确性，要想到也存在别的可能性、别的价值观、另一种正确。当一件事的某些因素让你非常不爽的时候，想一想它还有没有别的角度、别的可能，不要陷在“不爽”这个唯一的思维、唯一的感受里。

7.相信时间的力量。
　　目光长远一点。只要不是智商真有问题，那么坚持做事情、坚持做一个不坏的人，那么，在长远的时间里，应该是有收获的。因为以上原因而偶尔有利益损失，不要放在心上，那不重要。——有一个思维方式可以解决“有损失”这个纠结：一年三年五年之后，我还会把这个损失放在心上吗？如果不，我就放下；如果会，我就争取。即：用“未来眼光”，来下“此刻决定”。
　　同时，学会承担：如果选择做的事情产生不喜欢的、不想要的后果，平静承担就是了，不必过于后悔，也不必逃避。后悔无济于事，而逃避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要相信这一点：承担之后，事情过后，又是一条好汉。
　　但需要提醒的是，在做事之前，要有这样的意识：预判结果，预判这个结果是否超出了自己能够承担的程度。如果远远超出能够承担的程度，那么，再大的利益诱惑，也应该放弃。

8.安全。
　　指全角度的安全，比如人身安全、财物安全、心理安全、学业安全等。被猫狗之类的小动物抓伤咬伤一定要打防疫针，绝不可存侥幸心理。外出游玩，要注意人身安全、财物安全，不要争闲气、不要守死理，尤其不要和传说中的“垃圾人”较真。外出住宿，要注意环境安全、卫生，防世界的恶意、防体表传染病、防性传染病，不要省小钱、出大事。也就是，永远要有强烈的“主动避险、及时止损”意识——而这些内容，在平时的交流中，已经说得够多，只要你不事到临头忘了这些交流就好。
　　至于心理安全，简单地说，就是不要让自己长久处于危险心理状态、极端心理状态，以及第8点提到的“相信时间的力量”，很多时候把事情交给它就行，它会自动解决很多事情。在事情进行的过程中，要学会自我心理疏通、心理按摩。如果还是解决不了，有同学、朋友、老师可以聊聊，尤其还有父母站在你身后。
　　至于学业安全，总不能因为玩游戏挂科吧？总不能拿不到毕业证吧？总不能不去拿应该拿的各种证吧？总不能忘了自己应该考研、应该把学业往更高的层面提升吧？

9.读书。
　　我把这一点放在最后。因为我觉得它真的很重要。这方面你做得并不好。家里这么多纸质书，这么多电子书，你并没有看太多（这是对你放养的坏处之一，它属于“我选择这样的方式养你，就只能承担这个‘由你决定事情’的结果”，而不能在事情不让我满意的时候我就收回这个“放养权”，这不叫放养，这叫御赐。而放养的好处是，你度过了一个不被强迫和欺负的成长过程）。你要相信书籍的力量。是它们让你爹成了他今天这个样子，让这个世界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我认为你有必要给自己确定一个书目，然后按计划去读。你说你准备带两套金庸武侠去学校，这当然好。但只看武侠不太够。你还应该读有关现当代历史和一部分哲学类社会学类的书。比如中国现当代史、美国司法史、二战史。哲学可以按人名来读，比如尼采、加缪、萨特、斯宾诺沙、孟德斯鸠、托克维尔等一长串。你不看，你一直觉得这些名字年似乎很伟大但是它们是啥？你看了，你也许就会觉得“为什么不早看啊”。但这个事我也没办法强求，我总不能把你的头和眼睛按到书页里去。


【书店】

　　夏季的夜晚很闷热，蝉的叫声非常吵，但如果这个夜晚发生了一些奇妙的事情，就会变得凉爽、安静而又美好。8月6日，我和小伙伴们一起参加了淮安九龙湖书房的奇妙夜活动，这真是一次难忘的经历。
　　我们先破冰分组，然后又化身成小小甜品师制作冰粉。先把老师提前准备好的冰粉放入碗里，再把红糖浆倒入冰粉里，放入各种各样的材料，有西瓜、红豆、梨和芋圆等。我尝了一口冰粉，一口下肚，酸酸甜甜，清清爽爽，真舒服呀！
　　接着，我们去大平台探秘月球。我学到了好多知识，比如月亮不会发光，它的光是太阳反射的。月亮石绕着地球转的，地球是绕着太阳转的。听了老师的讲解，我觉得夏季的夜晚很神秘，星汉灿烂，月光皎洁，宇宙无边，还有好多事等着我们探索。
　　最精彩的也是最受欢迎的就是睡衣秀啦！我们先抽签，然后就开始排练了。排练时我有点小紧张，老师告诉我：只要演好自己的角色就可以了。我演的是一个撑着油纸伞的江南女子，她温柔大方，含情脉脉地看着前方，音乐响起来，我缓缓地从台阶上走下来，轻轻地扬起伞，望向远方。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我真渴望走上更大的T台，展示江南女子的美。
　　搭帐篷，睡觉喽！这可是一个技术活，但我们在队长的带领下，第一个搭好了帐篷。夜里，我睡得很香，我梦见自己骑着一本大书，飞到了月球上，你们猜猜我碰到谁了？哈哈，我看到了沈腾和金刚鼠。
　　这真是一个难忘的夜晚，这些奇妙的事深深地刻在了我的心里。妈妈说：“所有的奇妙都是因为热爱。”可是我不太懂，“没关系，小亨亨，把这家事记下来就懂了。”哦，我又多了一篇日记。好吧，记录下这些美好，期待下一场奇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