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
诗人写诗,如同春种秋收,在大地上种下疏疏落落的麦子,然后施肥,灌溉,薅土,并安静等待麦子抽穗,扬花,成熟,等待收获。我也曾有过那种寂寞的生活,坐在村庄的路边,无所事事又心中欢喜,近处有破土而出的嫩草,远处是一大片一大片的金黄麦田,不同的是,尽管我也越发疏离城市的生活,却没有为我曾生活过的土地写下赞歌。心中无果,下笔无声,我的伤痛,也像农民痛哭自己的庄稼。
【人间·山间】
人世间
温州翔宇高中23级6班 虞文权
点点莹白在翻涌,无数血红在交织,这是一个生命的诞生,没有什么需要避讳的。一声啼哭撕裂蓝白的寂静,标志着世界又新添了一位成员。
降生于此,是他的幸运,也是他的不幸。透过那对纯净得不带一点杂质的眼眸,他观察着新奇的一切,口中仍啼哭着,以保证他存在。周围注视的目光有冷静的观察,也有欣喜的注视。他就躺在那儿,灯光中的聚焦点,可能是体重偏轻或偏重,可能会有生理上的各种各样的问题,可他就是这么降生了。
推开大门,一缕阳光从缝隙中渗入,为他带来温暖。这个外面的世界,可能是春光融融,可能是夏日炎炎,可能枫叶满地,也可能冰雪覆地。总之,暂时是美好的。
时针转过一轮,时间走过一瞬。
他开口说了自己的第一个字,可能是“爸”,可能是“妈”,也可能只是一串含糊的嘟囔,这又是一个全新的开始,世界展开了新的一面。
他迈腿走了自己的第一步,可能蹒跚不稳,可能只一步就摔倒,但他迈出了属于他的一大步,他有了探索世界的基础。
他明净而圣洁,言语冲破一切虚幻的面纱,他被赋予窥见真实的权柄,执掌对心灵的审判。他的走动摇摇晃晃的,然后会变得稳健,开始尝试奔跑,跑过马路,跑过小院,穿过人群,站在学校门前。
小学是有趣的,丰富多彩的,那时,欢笑会散播在校园的每一个角落。若是阴天,笑声会扫荡云层,带来温暖与阳光,若是雨天,玩乐会静止空间,看透蓝的雨滴,看激扬的水花。那时,雨不象征忧郁,有的只是“云朵姑娘的眼泪”,以及不小心滑倒湿透的衣裤。那时,夜不是扭曲黑暗的,有的只是闭上眼可爱的小怪兽,有的只是蝉鸣鸟叫,和蛙声邻窗。
地上的小草日渐变得低矮,从前触手可及的现在要弯下腰,从前遥不可及的现在只有踮起脚。看着原来试卷鲜红的数字不断减少,他开始失去了从前的快乐。他的权柄开始失去,审判变得无力。沉默封住了他的唇,沉郁攀上了他的眼。他选择对那些不堪的视而不见,对所有的一切不管不问,封闭了自己。上课在沉默中度过,回答不过被骂骂,下课戴着帽子在睡觉,可是眼睛却睁得大大的,瞪着虚无。
世界在逐渐展开……
他不明白他学习的意义在哪儿,生活中又用不到,他开始迷茫了。不过小学,迷茫已经将他包裹了。他选择沉沦他的灵魂于游戏中,陷入了他的世界。孤独的游戏,孤独的人。离别了他的同学们,没有什么感觉,不过形同陌路罢了。
他看夕阳,他望明月,他坐在山巅远眺山角脚下热闹的城镇,那份不属于他的热闹令他渴望,可惜他不善言辞,既不热情也没有高情商,那怎么办才好?那就继续享受孤独。
他的世界里开始下雨,很大的雨。天是阴沉的,雨是冰冷的,穿着湿冷的衣服,站在大雨里,没有一方屋檐愿意为他伸展开来。无声地泣着,泪与雨滑落。等到泪流干了,他笑了,笑得痛快,笑得无忧无虑。他有伞,只是打不开,现在他撑开伞,迈向了只属于他一人的心境。他收起了脸上的麻木,变成了淡然,不主动交往,也不拒绝交往,也能交到几个好朋友,跟着人们一起微笑,收起自己的情感,浑浑噩噩过完初中,就草草上了个普通的高中。
从前的一切已不在,世界在他眼中再也不像以前那新鲜亮丽的模样。他早就认识到世界的不和谐,没有任何人可以逃脱,所有人都有背面,包括自己。高中,很平淡,也很有压力,他愈发无谓起来。并不痴迷于学习,也不为其而喜悲,不沉迷于游戏,也不被白色死神笼罩。平淡而单调是他生活的主旋律,平凡是用来形容他最好的夸赞。
雨经常下,也不过一些带着尘埃的水珠罢了,也没什么可多愁善感,而是时常抱怨被雨打湿了衣裤。疾步走过时溅起的水花,证明有人走过。夜很黑,也再没了丰富的黑夜,翻来覆去成为夜间唯一的活动,失眠成了日常,还能干什么呢?不过睁着眼胡思乱想些什么吧。然后不知什么时候昏沉睡去,第二天早上又爬起来,很困,但也习惯了,觉是睡不够的。
他躺在狭小的床上,思绪飘向时间的远方。如果一直这么下去,他的高考大概就在一、二本了,重本只是不大的希望。大学里他依然随性,不过也结束了整个未成年的单身,专业课只要不挂科就没有什么关系。做做兼职,找找工作,为了生活而奔波,看着自己想要的无法得到,看着自己的家庭支离破碎,像风一样,无影无踪了。
最后,他看着晚霞,往事随风起,一生碌碌无为,默默无闻地飘逝而去,没有留下些什么。
清晨的第一缕阳照射在大地上,透过窗帘,落在他的脸上,暖暖的,痒痒的,将他眼角的一滴泪蒸干了。睁开眼,没有什么留下的,脑子还要留着背书呢。
恍惚间,一声新生的啼鸣自日升处飘来,他拉开窗帘,阳光刺痛了他的双眼,微微眯了眯眼,看着远方一轮红日光芒万丈,紫气东升浮华,代表了新生。
他咧嘴笑了笑,然后笑得愈加剧烈,笑得泪珠从眼边掉落。他走进了阳光的雨里,没有带伞。
四十六岁的父亲
温州翔宇高中23级8班 谢阳阳
“爸爸!我饭卡里又没钱了!”控诉中夹着一丝委屈,我抱怨着。“知道了,我已经打过去了,少吃点零食,不健康……”电话那头的声音不算浑厚,听着却格外让人安心。而这样平凡的对话,在我的世界里一遍遍重演。
父亲是个粗人,从他的外表就可以看出来,许是因为年近半百了,他的头发不再似我记忆中那么浓密。他的眼睛很大很漂亮,却因常年熬夜而有些红肿。日夜操劳再加之风吹日晒,他的肤色黄里透黑。父亲的手更是难看,犹如秋日落叶丛中的枯木,干涸开裂,手上是大大小小的伤疤,新旧交纵,触目惊心。他一贯如此,用刀总不留心,留下一道道口子,他却又像察觉不到疼痛似的,依旧干着自己的事。
父亲吃够了没文化的苦。他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底下又有两个弟弟嗷嗷待哺,小学没读完,十一二岁外出务工。此后二三十一直漂泊他乡。当他明白学习的重要性时已经太迟太迟了,他只能耳提面命一遍又一遍催促我学习,不厌其烦。
上天真是爱开玩笑,任由岁月蹉跎了这个男人。那个成天臭屁“男人四十一支花”的他不见了,只是偶尔玩笑似的告诉我们他又添了几根白发。生活把一个很重很沉的担子撂下,父亲只能默默扛着,我总埋怨学习累,却忘了父亲身上的责任比我重得多。但他只是将苦放在嘴里,慢慢咀嚼,艰涩地吞咽,其中的痛又有谁懂?
父亲太累太累了。他身上肩负着三个老人的赡养义务,还有自己的小家要养。去年生意不景气,父亲不得不想法子以谋生计。适逢老家工地招劳动力盖房,他二话不说就去了。说来奇怪,明明是初春,阳光却异常毒辣,明晃晃的让人心慌。一周后,父亲回来了。黑了,瘦了,脸色也异常难看。从母亲口中得知,父亲此行受了伤,他却像个没事人只字不提。他这一伤,就是整整半年。
父亲爱侍弄花草。家中有水仙、兰花、芦荟等绿植。松土、施肥、浇水,父亲乐此不疲。他用爱浇灌的花竞相绽放,他却只是静静地望着。母亲调侃父亲把花当作娃养,他但笑不语,我问父亲为何养花。他说,花开时很美,他甘心等待。
那天他来接我,穿着竟有些隆重,脸上却挂着与这身装扮不符的笑,一样憨厚、纯朴的笑。阳光很好,从他背后照过来,为他镶上了一层金边。蓦地,他糊作了一团,只依稀分辨出个光团。那一刻,便是这浩瀚无垠的宇宙中,我也再找不出如是耀眼的存在。我朝他扑去,终是明白了那句,“我向你奔赴而来,你就是星辰大海”。
我的父亲很伟大。和天底下千千万万的父亲一样,他不会甜言蜜语,不会张口闭口言爱。
但他的爱意尽从行为中流露。他爱自己的小家,爱生活,爱自然。我不想只是默默承受着他的爱,却又好像无能为力,只能笨拙地用笔记下父亲的故事,记下背后千千万万个像他一样肩负着自己使命的父亲。我想说的是,他们永远值得我们的奔赴。
好像又快到父亲节了,我亲爱的爸爸,父亲节快乐!
真
温州翔宇高中22级2班 尤艺霏
“接下来的路不好开车,你们下去,我慢慢开。”
小时便在新疆长大,那里有一望无际的平原和远处高耸清晰却海市蜃楼般并不真实的雪山。我很少见到山,但每次见到山,总喜欢往山上跑。尤爱野山,那种未经人工修饰的,或灵动或野蛮,总能唤起人内心深处最原始冲动的山。然而我从未到过这样明明充满了烟火气却也不近人情的山。先别说山路颠簸,单是下车时用满嘴黄沙做见面礼,我便经受不起。
年少的记忆过于久远,并不记得去那段路是为了什么,只知道那路好长,地上全是大大小小崩裂的石块。那时候痴迷神话传说,总怀疑女娲补天的石头不会和天洞刚好契合,这路上见了一地碎石,便更猜疑那是女娲强行把神石塞进天空,掉落下的。
“为什么不把路好好修一修?”我听见伙伴这样问。不记得长辈的回答是什么了,只记得一位当地老太太的笑容。她的皱纹一圈一圈荡漾开,像这片大地的龟裂;也像风吹皱了湖面,一圈一圈吹入我的心里。然而并没有湖,风却很大,不叫人喜欢。它不炙热,却干,干得让它吹向我的每一秒,我都能感受到水滴在我身后凝聚,又被它带走。
我也快被风带走了,它那么强硬地拽我的胳膊、我的头发,在我耳边啸鸣着。我不得不从思绪中脱出身,全力去对抗它。思绪?噢,我在想,被风带走,会不会被带去父亲口中四季常绿的南方,或是我脚下那个金发碧眼的“漂亮国”,不过我或许再回不了家了,只能流浪。
太阳大抵也厌倦了在宇宙中孤独地流浪——虽说环绕银心,究底也觅不到远方——于是狠狠把光芒戳在大地上,戳在我的眼里——是我作态了,胆敢直视它,现在无论看向何处都有绿斑。我用力眨着眼,长辈将一顶帽子扣在我头上,也遮了视线,只能看见土黄的地面。我也听话地把帽子扣好,低下头用头顶开路。
嗯,也许这种漫长的路更适合专注脚下,注视无望的远方太久只会被太阳晃了眼,也磨了希望。路还是很长,听觉被风声隔离,我踢着小石子,看它蹦得吃力。无趣了,随手拾一枚石子攥在手心。棱角分明,灰黄色,还有用指甲一扣便掉落下的砂砾,是很不欢迎人带它走一段路的样子。
真是这片大地的缩影。
我抡圆了胳膊将它扔出去。它脱了我的手我就看不见它了,但我猜它不会被风带走,大抵是湮没在惨白的阳光里。
天知道走了多久。我落在队伍的尾端,听见风里的犬吠,压着帽檐看向侧面的河谷——有河也是我不曾想过的,但它确实有。河边疏密地卧着些平房,抬眼向另一个的山望去,也有几栋零碎的房子融在山色里。
长辈并不等我细看,把我塞回了车里。突然解放的双脚又酸又麻,我揉着脚腕看向长辈,他们说快进村了。进村路上的石头被清理过,车子平缓,我扒着车窗往外看。看见那不很清的河,几个高瘦的男孩拎着水桶从河旁的土阶往上走,还有几个小的在接水,阴处有另一个男孩歪坐在石头上,捡着手边的小石子往河里扔,小石子激不出水花,我都能想象到它们“咕咚”一声沉到水底。
就是这样一条小河载着这个村子吗?像这片荒芜里唯一跳动的脉搏。这条小河之于这个村子,或许像这辆车之于我吧。我感受着只剩酸痛感的脚掌心。反正没了这车,我肯定活不成。
进村后的记忆不太清晰,只记得有西瓜,有空调,有凉白开。记不清也是情有可原的,毕竟屋内与屋外是彻底的两个世界,而西瓜、空调、凉白开……我并不认为这儿的,南方的,“漂亮国”的会有多少不同。
【夏日·三年】
夏时小谈
永嘉学院23动漫4班 李芷琪
初夏之淋淋,润叶滋壤,池清且涟漪。
每年至了春末,绵绵细雨常会光临世间,来为初夏交接这一新的季节。若说春雨贵如油,那夏雨则是更亲近,更频繁些罢,淋落于地,染深了芳草的色彩,润湿了土壤使之更加松软。
地面在被雨水击打后显得颜色更深一度,与那叶片上的正反面一样,当被雨水遮蔽明面后,显现出了更深的另一面。午间的小憩滋味确实来得舒服,一声呵欠过后,就抬起手擦去朦胧了视线的水雾,不经意间竟直接瞥见那池塘中央的睡莲吐露了娇嫩的蕊。荷叶含住一小摊雨水,正接连不断排好队,滴答顺脉络滑落。鱼儿游走徘徊叶下,一丝柔光自天空散下,罩了整片景色。一时之间,我觉得自己似乎还在夏雨遮目的迷梦中尚未醒来。
入迷间,想起了一个时辰后,有场与朋友间的“切磋”要去,慌忙瞧眼时间,便开始马不停蹄收拾起来。天也开始放了晴,掩去了那最后一丝倦意。不过还是有些可惜了,夏雨常常在我不经意时末了尾,很少能见到全部。推窗探看,只能瞧见些许残景,竟有些忆起那儿时与玩伴定下玩耍之约,但临了却并未瞧见他们身影的感受。那时的失落,仿佛永远定格在那个初夏。
不过,孩提时的念想,来得快去得也快,这或许就是老师所言的——少年人的脾性吧!
来之匆,而去之亦速。以真实想法来看,我更愿意将初夏视为一个短暂的季节,它是春与夏的过渡。初夏带去了春儿的最后一丝留恋,紧接着就完全进入炎炎的夏。正午时分,盘坐树下乘凉,用指甲起开一瓶汽水的拉环,扑哧声后气泡接二连三地冒出,迫不及待;灌入嗓中那刺激清爽,仿佛一场自行车赛,激情四射。
盛夏之灼灼,繁树荫庇,蝉鸣此起彼伏。
朋友们都说,汽水打开后的第一口最为美妙,那是汽水的灵魂。此刻,我便捧着一罐汽水,远眺,不由地露出了笑,耳边传来的,是那树枝间雏鸟的鸣叫。对我来说,新事物的初次体验总是令人愉悦。
这个季节最扰人的,莫过于那直射在身上的烈日。严重时,口干舌燥,眼皮耷拉,好似下一秒就要一命呜呼,应声倒地。连树上的雀儿也昏昏沉沉,浑浑噩噩,唤它们要许多声,才会飞去……那样的时日,就算是想要认真读点书,也实在是有心无力,或许是因为热情也都躲在脑袋中贪图阴凉,所以劲儿是一点打不起来。
夏天的小事也很有趣,比如散步时不经意间被蚊虫叮咬,脚踝上出现红肿的小包。等到发现时,为时已晚,既不能抓也不能挠,只能忍受瘙痒。实在没了法子,就只能可怜巴巴地和哥哥姐姐诉苦,却见他们在笑声中不慌不忙地于那些小包上涂抹些膏药,再画上两竖交叉两横,说起来是对其上了封印……起初还是持着怀疑态度,以为这只是些忽悠小孩儿的玩意。但,在那之后的确是神奇般不再痒了,难不成这几划真有两把刷子?
夏日带来的惊喜还是蛮多,若要以一种色彩来形容,那即是,缇色午后的闷热,既是使人尤为躁动的气息,亦为夏带来的独特气氛。
夏天带来的惊喜总是很多,如果要为夏天选择一种颜色来描述,那将是——橙色的午后,闷热中带着躁动,这是夏天独有的气息。
触动的瞬间,难忘的三年
温州翔宇高中23级3班 陈昱
那天去倒垃圾的时候,一个初一新生穿着军训的衣服把垃圾用力向车上一抛,急忙向着教学区跑去。擦过我身边时,一阵风里包着一句“对不起”,以及阵阵蝉鸣……
也许是那阵风拭去了时光的浮尘,那位少年的影子似把钥匙打开了心中的锁。
不知不觉间,本人已是在“翔宇”二字下度过了小学、初中,即将的高中也难逃命运的安排。若要我说在翔宇多年的感受,我会不得不肯定食堂的烟火、书院的清幽、展馆的繁荣,却也有宿舍的不尽人意和老师的严厉、体育课的折磨和大课间的痛……但要真的挨个说起,便似在沙漠中拾起粒粒沙,好也罢,差也罢,也不过是些初中生的日常,却又有着无穷的回味。
我记得与伙伴们第一次相遇,也是盛夏与蝉鸣相交之时。那时的时光没有雕刻我们的心灵,没有成长我们的年龄,还似小学生,活跃兴奋,无话不说,也屡屡违纪……我们逐渐地成熟了,到初二,却换掉了老班——也是在蝉鸣之时。取而代之的是个身大体壮的老师,我们叫他刀哥。他是个有趣的人,从来不在周末布置数学作业(无论是寒暑假或国庆等),却使我们班成了数学第一,我也能从班上垫底进到前十左右。初三的学习生活紧张而快速,甚至一度有同学想要放弃学业。但同学们相互支持,再怎么风吹雨打,我们六班这艘船也终是熬着。虽然有人曾掉队,但最终都成功抵达了中考的彼岸。
那些风吹雨打的日子真的不好过,早起,多课,赶吃饭,熬夜内卷,上小班。每日拖着身心交瘁的身体上床,却仍要打个小灯看看书。没有别的事情,只知道学不死便往死里学。不知多少个日夜伴着蝉鸣和心中的梦想沉沉睡去,也不知多少日子以冷水浇面,奋书疾笔……直到社会考试的钟声响起——那是个久难见到的晴朗日子,我奔跑着到东门的桥上,迎接着鲜花与我三年努力的终章——对了,也是蝉鸣。
两天后,在酒店里,我本以为与同学们的离别会似以前所想的“一曲肝肠断”,却未曾想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以至于几杯啤酒入愁肠,也未成为相思的泪。通宵一晚,大醉而别……那晚的蝉鸣却有几分稀薄。
在报名注册高中的那天下午,闲来无事,漫步校园。操场上仿佛还洒落着我们的汗水,体育馆内还残留着我们的歌声,食堂还回响着我们的欢声笑语,银杏大道下还印着我们的步伐……可是我再回头,四周仅有一片寂静和几缕清风相伴。点点滴滴的回忆似我前文所言的沙,忽然成了座撒哈拉向我袭来。
我被压抑的情绪充斥着,不觉竟有泪水夺眶。直到……那个少年飞奔而去,耳畔响起了那阵阵蝉鸣,那么激烈,那么鲜明。好似什么也都是多余,此刻我的世界,只留下了此音。
或许这便是分别吧,三年之情怎会引不来一点泪滴?未到时候罢了。不过这倒也好,就让这愁来得慢点,让我记他们再久点,翔宇的大门再敞开点,让蝉鸣再长点,再久点……
本版编辑:叶玉林